在科技全球化的浪潮中,國際合作已成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核心動力。中國科學家始終以開放包容的姿態參與全球科技治理,通過跨學科、跨國界的協同創新,為破解人類共同挑戰提供智慧方案。其中,古脊椎動物學領域的研究突破,生動詮釋了科學無國界的精神內涵。
二十世紀五十年代,新中國百廢待興,地質人才匱乏成為制約發展的關鍵因素。原本立志從醫的張彌曼響應國家號召,考入北京地質學院,后赴莫斯科大學深造古生物學。在導師建議下,她將研究重心轉向魚類化石,開啟了跨越半個世紀的探索之旅。彼時研究條件異常艱苦,她每年數月跋涉于浙江、云南的崇山峻嶺間,背著三十余公斤的考察裝備日行二十公里,夜宿蟲鼠出沒的工棚。這種近乎苦行僧般的堅持,讓她在滇東地區采集到大量關鍵化石標本,為中國古魚類學研究奠定了物質基礎。
二十世紀八十年代,國際學界長期奉行"總鰭魚類歐洲起源說",將其視為四足動物登陸的經典理論。轉折點出現在云南曲靖,當地出土的古魚化石引發研究范式變革。1980年,張彌曼攜帶曲靖"楊氏魚"化石赴瑞典自然歷史博物館,運用高精度連續磨片技術,對2.8厘米長的標本進行540余次精細切片與三維重建。經過兩年潛心研究,她發現該物種缺乏內鼻孔結構,不具備陸生呼吸的生理基礎。這一發現猶如平地驚雷,徹底顛覆了統治學界數十年的理論體系,為四足動物起源研究開辟了全新路徑。
張彌曼的突破性成果迅速引發國際學術界連鎖反應。云南曲靖出土的化石標本成為全球古生物學家爭相研究的對象,多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將其列為鎮館之寶。至1995年,學界已形成共識:肉鰭魚類的起源中心不在歐陸而在中國西南。這一結論被寫入多國教材,重構了脊椎動物演化的認知框架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頒獎詞中特別指出:"她的研究為水生脊椎動物登陸提供了關鍵化石證據,改寫了生命演化的歷史進程。"
學術成就的背后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堅守。在瑞典實驗室,張彌曼常獨自工作至深夜,540余張化石切片每張都需精確到微米級。面對國際同行的質疑,她以詳實的數據和嚴謹的推理贏得尊重。這種科學精神使其在2016年斬獲國際古脊椎動物學領域最高榮譽"羅美爾-辛普森終身成就獎",兩年后再獲"世界杰出女科學家獎",成為首位獲此殊榮的中國古生物學家。
從滇東山野到斯德哥爾摩的領獎臺,張彌曼用半個世紀的探索證明:科學真理超越地域與國界。她的研究不僅改寫了教科書,更推動中國古生物學從跟跑到領跑的跨越。當國際同行通過她的成果重新審視生命演化史時,這塊來自中國西南的化石,已成為連接人類共同知識遺產的橋梁。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