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蘇菲·特納在社交平臺留下“哇……不用你,可謝謝了”的尖銳評論,當貝蒂·吉爾平用數千字公開信直指“不是人”的嘲諷,英國AI虛擬演員Tilly的誕生瞬間點燃了影視圈的戰火。這場爭議背后,是英國科技公司Particle6用代碼重構娛樂產業的野心——他們不僅創造了全球首個具備完整表演能力的AI演員,更試圖用數字生命體顛覆延續百年的好萊塢工業體系。
Tilly的誕生源于Particle6創始人范德維爾登在倫敦私人俱樂部的突發奇想。這位兼具表演藝術背景與科技嗅覺的創業者,最初向ChatGPT輸入的指令充滿理想主義色彩:她需要一位“五官對稱、肌膚光彩照人、擁有迷人綠眼睛的長發女性”。經過團隊對2000多個AI生成形象的篩選,最終定名的Tilly Norwood既規避了現實同名者,又融合了Runway的動態捕捉、Sora的影視級畫面邏輯、11Labs的語音合成等多項頂尖技術。為追求“媽生感”,團隊耗時三個月調整面部細節,甚至自費6萬美元讓AI生成的雀斑分布更符合真實人類特征。
這位數字演員的“成長軌跡”充滿戲劇性。初代版本因卡通化的獼猴桃眼睛和模糊種族特征被否決,第二代嘗試半機器人設定又偏離目標,直到第三代通過添加黑眼圈與凌亂發絲才達到“真實而不完美”的平衡。更耐人尋味的是,AI在測試階段自主為Tilly無名指添加婚戒的細節,這種超越人類指令的“創作欲”,讓技術團隊既驚喜又警惕。
范德維爾登的叛逆基因深刻影響著Tilly的設定。這位14歲獨闖英國表演藝術學校、拒絕好萊塢身材規訓的創業者,將對抗行業流水線審美的執念注入數字生命。當洛杉磯經紀人建議她整容模仿布萊克·萊弗利時,她轉而在BBC劇集中塑造腋毛濃密的滑稽選美皇后;如今打造的Tilly,既擁有符合主流審美的外貌,又通過挑釁詹姆斯·卡梅隆的言論展現“數字打工人”的鋒芒——這種矛盾特質恰恰映射著影視行業對AI的復雜心態。
資本對Tilly的追捧源于殘酷的現實考量。在演員罷工抗議肖像權侵蝕、Netflix720億美元收購華納兄弟的產業震蕩背景下,這位永不疲倦、零片酬爭議、無負面新聞的數字演員,完美契合了預算壓縮與產出需求激增的矛盾。據測算,使用Tilly可使制作成本降低90%,同時規避真人演員因私生活引發的項目風險。更關鍵的是,她突破了虛擬網紅僅能代言時尚的局限,直接切入影視表演核心領域,甚至具備根據導演需求瞬間切換年齡與性別的“超能力”。
這場變革引發的恐慌并非空穴來風。當《超人》電影中的超狗Krypto都由CGI重塑,當米高梅、派拉蒙等傳統片廠的明星制度遭遇數字解構,好萊塢正站在新的十字路口。但歷史經驗顯示,1920年代戲劇界對電影“廉價粗俗”的批判,最終催生了《亂世佳人》等經典;1948年“派拉蒙案”打破片廠壟斷后,反而開啟了“作者電影”時代。或許正如范德維爾登所言,當AI開始“殺死”傳統演員時,它也在為影視創作打開新的可能性——比如讓同一個數字角色在80歲與18歲間自由穿梭,無需特效化妝或年齡替身。











